“咳咳!”
姜禾清了清嗓子,迈步上前:“僚人异动,妖兽频出,本人受命统领壮班,自感责任重大,夜不能寐。”
“为便于行事,壮班即日分为三队!”姜禾伸出三根手指:“一守,一巡,一策应!”
“第一队,城守队,员额三十人!
与普通的巡城兵丁不同,城守队专司县衙府库之警戒防守,确保中枢不失。
严防妖物潜入县衙府库,祸乱内核!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筑起县城最后一道铁壁!”
姜禾合上一根手指,说道:“第二队,巡防队!负责城外四乡八镇之巡察、协防。
深入乡野,接应村寨,探查妖踪,处置突发妖患,为乡民撑腰!需脚力强健,熟悉地形,胆大心细!
此队驻地虽在县城,但需定期巡查乡野,广布耳目,接应乡民,处置城外突发状况,员额六十人。”
姜禾巡视一圈,又合上一根手指,说道:“第三队,策应队!此队最为精锐,乃为尖刀!员额三十人!
平日勤练武艺,精研配合,专司攻坚,执行突击、清剿、支持等最险恶之务!需悍勇无畏,技艺精熟,令行禁止!所建功勋,想必也是最多。”
姜禾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声音沉了下来:“此三队,乃我壮班之筋骨脉络。
然则,三队队长之位,目前皆为空缺!此乃非常时期,能者居之!
尔等之中,若有真本事、真胆魄、真担当者,自会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显露头角!
届时,凭功绩,论能力,这三队之首的位置,虚位以待!”
此言一出,队列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和细微的议论。
队长空缺!这意味着巨大的机会!
何况现在整个壮班仅有六十馀人,而听新任班头刚才所言,整个壮班员额共有一百二十人,如果自己能升任班头,那家里亲朋岂不是也有了出路?
不少人眼中燃起了跃跃欲试的火苗。
吕威和蒯栾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诧异,尤其是吕威,虽然这壮班只是名义上归他管理,可要是这姜禾年轻气盛,把壮班弄散架了,回头还是要他来擦屁股。
没想到这姜禾年轻归年轻,还是有点手段,三言两语,就把壮班衙役的积极性调动起来,这下倒也省心了。
“现在!”姜禾挥手指向右边,再次出声:“愿意入城守队的,站到右边去。
愿意入巡防队的,站中间;愿意入策应队的站左边。
想要离开的,也可直接离开,过了今日,再要想离开,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一众壮班衙役对视几眼,各自分散站好。
三队之中,居然是想入城守队的人最多,看来此番变动,人心思定,都想在县里蹲着,大略一数,足有三十多人。
第二多的是策应队,也有二十来人,看起来都是不惧艰险,想建功立业的勇武之辈。
巡防队只有寥寥几人,年岁皆颇大,似是些自觉去不了城守队,又不愿意去策应队之人。
姜禾见他们选好,说道:“你们按年岁排序,自行选出一个代理队长,城守队人员超额,年岁最小的几人划入巡防队。”
一番操作之后,新壮班的架子算是搭起来了。
城守队人数最多,足有三十人,代理队长方正宇,是个四十多岁的使刀汉子,看谈吐应该出身不错;策应队有二十三人,代理队长游豪,使一杆长枪,看起来颇有勇力;巡防队只有九人,代理队长纪俊峰,面色苍老,是壮班衙役之中年岁最大之人,也使长刀。
留下城守队驻防值夜之人后,姜禾将普通衙役重新登记在册后统统解散,只留下三个队长跟汤和顺定好执役排班等细则,等忙完已是半夜。
回到县学小院,白芷正守着油灯打着瞌睡等他,姜禾喟然一叹,这也是借势的代价么,不知何时能得逍遥!
思索半晌,姜禾给铁柱、迷瞪渡完精血,正准备休息,院门却在此刻被拍得山响!
“姜班头!姜班头!快开门!”
汤和顺那带着点圆滑却难掩急迫的声音穿透门板:“县尊急令!命壮班即刻全员集合,火速赶往城东驿站!烛阴楼的大人已在那里,需我等全力配合行事!”
“烛阴楼?”姜禾心头一凛,倦意瞬间被驱散大半。能让烛阴楼深夜调动县衙力量,绝非小事。
姜禾霍然起身,一把拉开院门。门外,汤和顺提着盏气死风灯,橘黄的光晕映照着他略显凝重的脸。
“汤文书,何事如此紧急?”
“我也不知,说详情驿站便知!让速速集合人手!眈误不得!”汤和顺语速极快,却一问三不知,姜禾深吸一口气,转身拿枪,疾步冲向壮班在县衙西侧的驻地。
夜色深沉,驻地的宁静被姜禾的呼喊打破:“所有人!紧急集合!城东驿站,即刻出发!三队都要动!”
如同炸开了锅!刚刚睡下被惊醒的、还在值守打盹的、甚至有几个正在洗漱的,顿时乱作一团。
惊呼声、询问声、兵刃的碰撞声、匆忙奔跑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
有人找不着自己的腰刀,有人套错了旁人的皮甲,还有人睡眼惺忪地提着裤子往外冲。
“我的刀呢?谁看见我的刀了?”
“哎哟!踩我脚了!”
“那是我的刀,你拿错了!”
“都闭嘴!听姜班头号令!”纪俊峰的怒吼如同炸雷,总算压下了部分混乱。
这位老兵油子反应最快,已披挂整齐,正连踢带骂地催促着身边几个慌乱的年轻衙役。
足足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六十馀名壮班衙役才勉强在驻地前的空地上排成歪歪扭扭的队列。
火光昏暗,人影幢幢,队伍拉得老长,队伍里还夹杂着压抑的咳嗽和粗重的喘息。
姜禾一眼扫去,心便沉了半截——队列松散,装备不整,不少人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惶与茫然。
“出发!”姜禾无暇多言,一声令下,当先冲出。
身后,这支临时拼凑、尚未形成默契的队伍,如同一条蜿蜒扭动的长蛇,仓惶地扑入县城的沉沉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