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许多年,穆迟都习惯了凡事自己扛,这个问题值得她思索半晌,仍是茫然:“你说的困难和叼难可以举个例子吗?”
“譬如筹办属于你的心理咨询机构的事,你大可以把一切大事小事都交给我,还有面对穆家长辈时,若受了委屈,也不要独自去扛。”
靳修言无意识扬高了声调。
穆迟生怕被隔壁的唐云姝听到,忙不迭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冷不防的,又被咬了指尖,心底深度腹诽:不属狗属实是浪费了。
靳修言一本正经地继续举例,事无巨细,都算在了可以依赖他的范畴中。
叨叨的声音,罗嗦的言语,听得穆迟连连困顿打哈欠:“停,不用说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男人眼底浮上很多道的欣慰,强行按捺了血脉里的欲望,在她额头落下一记轻吻……
第二天一早。
靳修言抵达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查阅孟助交上来的报告。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孟助对京州心理咨询市场做了最基本的调查,且更新了详尽的数据。
“尽快拿到心理咨询机构的牌照,然后找场地、购买检查设备,并聘请国内专业的心理学教授和医生。”
靳修言眸色幽邃制定计划。
“我想明年春天,属于太太的心理咨询机构可以初具雏形。”
时至今日,他仍觉得自己亏欠穆迟太多。
没有婚礼。
领证都匆匆忙忙的。
所以靳修言着急想要给她一份象样的礼物,以她的名义成立的心理咨询机构,就是他所能想到的最佳选择。
靳修言视线在日程表上逡巡片刻,拨打了穆明谦的电话。
出乎他意料,频频“不讲理”的岳父,这次接听电话时竟有些仓皇。
“修、修言?有什么事吗?”
靳修言拧眉聆听,迟疑道:“岳父,我想跟您聊一下合作的利益分配问题,您……方便吗?”
“不太方便。”穆明谦的语气听起来确实奇怪,“利益分配?那岂不是要重新制定协议?”
靳修言对于已经开口的事,从没有收回的习惯:“没那么麻烦,我只是想多争取5的利益,我也不瞒您,这么做是为了昕昕。”
心底还是有些打鼓。
可出乎他的预料,穆明谦竟答应了。
只是语气依旧奇怪,听起来鬼鬼祟祟的。
“修言,我现在确实不方便,不,是这几天都不方便,你把改好的合同发到穆氏法务部,我会跟法务部总监说明的。”
穆明谦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挂断电话。
独留靳修言独自狐疑。
本来应该很难缠的事,忽然产生了弯道超车的奇迹,直到下班,他仍因为穆明谦突如其来的态度而百思难解。
回到家,最等不及的就是将这件事告诉穆迟,还不忘模仿电话中穆明谦的语气。
“我听不清爸爸那边的动静,但他不象是在公司。”他忽然想到唐云姝在家里借住的事,脸色骤变,压低道,“岳父岳母吵架了?”
自小到大,穆迟极少撒谎,每次不得已要撒谎,她都会背负极重的心理压力。
而短短几天内,她瞒完靳家瞒穆家。
眼下,已经瞒到了靳修言身上。
她有点演不下去了。
“他们没吵架。”穆迟艰涩吐出这几个字,看向靳修言的眸色复杂,似闯了祸的戴罪之身。
靳修言刚要再问,忽察觉出异样,顺着唇齿溜出的字眼,自然而然问:“你猜到了他会答应?”
“没有啊。”穆迟摇头。
因为还没想好怎么跟靳修言说,更是没想到他会在同一时间跟穆明谦提及更改合作权益比例变更的事。
此时的她,只觉自己脑袋发胀。
二十六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狮子大开口”。
还是和靳修言一起。
穆迟心中忐忑,再看向靳修言,终扛不住,叹了口气,栽进他怀中:“修言,我坦白,我有事瞒着你。”
“但是抱歉,我还不能把真相全部告诉你,但用不了多久,再过5天,5天就可以了。”
五天后,穆明谦的介入手术就完成了。
她也将卸下心底的大石头。
“这次是我和爸爸做了交易,因为不想让你在合作的事情上为难,我直接跟他要了公司的股份,他答应了,而且已经签了转让协议,但我没想到他还会继续让步……”
穆迟突然怀疑脑动脉瘤会否影响人的正常认知?才导致穆明谦如此反常的慷慨。
“你直接跟他索要了穆氏股份?”靳修言也觉得稀奇,“他答应了?”
穆迟点头,说不清心底的歉咎究竟是为了谁:“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交易条件,但你放心,我不吃亏。”
靳修言听明白了原委,笑着轻轻揉了揉穆迟耳垂,牢牢将人锁进怀里:“这是你们父女之间的事,我会给予你们足够的空间,不过你我夫妻之间的事,之后我也会好好算帐。”
“好,这笔帐,我认。”穆迟点头,“但妈妈在的时候,不可以。”
次日早班,穆迟又一次去了靳驰野的病房。
看到她的身影,靳驰野背过身,几秒后,才意识到他已和穆迟达成交易,不能再象以前那样任性。
略显不情愿地转过身,尴尬开口:“你昨天没来。”
“恩。”穆迟掏出手机,翻到小狗的照片,“昨天科室病人多,而且我有个手术要做,结束工作时已经有些晚了,就没来打扰你,但我前天去看了小狗,它很好,你看。”
靳驰野冰冷的眸顿时有了温度。
毫不避嫌地接过穆迟递上来的手机,一张张翻看,却不慎多拨弄了两下,看到了一张穆迟和靳修言的合影。
他从没见过一向古板的大哥,竟能如此生动地笑。
穆迟看他盯着那照片出神,轻咳两声:“再往前翻就都是我自己的照片了,大多是医学资料截图。”
“不好意思。”靳驰野忙把手机还了回去。
空气竟因此,多出一分异样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