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百小芸的声音，封桀有点意外。
但也没想着去躲，毕竟眼下不是两年多以前，自己如今是脱胎邪修，手上还持有轩城鬼市的上阶鬼市令。只要不去得罪姥姥那个级别的道士，不把杀人放火的事情做到明面上，做到没法收场。
那么，也不会有哪个正派道士闲的没事找自己麻烦。
“百小芸你有病吧？大半夜的，你摆阵抓一个脱胎邪修？你哪来的自信呢，这事要是玩脱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闲的？”
封桀鬼音回荡山林之中。
这声音，也清晰传入百小芸的耳朵。
正藏于暗处，以茅山符令操纵阵法的她眉眼一颤，“封桀？！”
她走出树丛，现出真身。
封桀也将血雾散尽。
两年多未见，百小芸也从二十四五，来到了二十六七的年纪。女人一过二十五老得就快，现在看着不像少女了，有点成熟女性的味道，反而顺眼了不少。
毕竟发小见面。
虽说正邪有别，但两边杀气也都各自散了个差不多。
走向彼此，封桀指着百小芸，好似看傻子一般。
他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百小芸眼中忽然杀气一闪！背后木剑猛然蹿了出来，还散着赤色光芒，提剑奔着封桀刺了过来。
“疯了？不认识我？”
封桀反应丝毫不慢，蛇妹射出血钱影，将百小芸逼退。
百小芸提剑站稳，左手一摊，掌心出现一张赤红色的木符，隐隐散着雷芒：“看你恶心！而且，入道以后，我还从来没打过脱胎邪修，正想试试！”
说罢，便散开墨斗线阵。
半个小时后。
山林树丛间，一条溪流外数十米远的草丛里。
阴九娘与养尸邪修各自被束缚着，躺在草地上，两人都瞄着溪水方向，此时正窃窃私语。
“老婆，那俩人说什么呢？你阴煞深点，你仔细听听啊！我听说那个姓百的小娘们儿很有来头的，你说咱们那买家，会不会因为害怕对方，就把咱们夫妻俩给卖了啊？”
男子心中惶恐。
阴九娘狠瞪了男人一眼：“我怎么听得到，阴煞都被限制了！这事都怪你，你个没用的废物！先前就说让你去鬼市等我，你非要在老宅等着，出事了吧？！”
“等你？等你和别的男人开房？你怎么说出口的啊阴九娘！”
“开房怎么了，那还不是为了你，为咱俩的修为？你倒好，你现在反倒嫌弃我了是吧？”
树林后面，邪修夫妻争吵不休。
反观溪边，就安静许多。
潺潺溪水流淌，水边蛐蛐鸣叫。
百小芸溪水冲脚。
封桀站在一旁抽烟。
“咳！”
一股烟雾忽然飘到百小芸鼻子里，她眉头一皱，瞪封桀。
封桀把烟熄了，这才回头看一眼身后那对被绑着的邪修夫妇，接着对百小芸不满道：“我跟你说，那俩人我一定得带走。他们手上的东西，我可花了重金的。”
“重金？我怎么听说是捐精呢？邪修混的也不怎么样，都开始出卖肉体了。”
“百小芸就你这破嘴，你等着吧，我早晚得给你炼尸。”
百小芸狠瞪了封桀一眼，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过了许久，好似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实话实说，你……真的是封桀吗？”
她怀疑封桀被夺舍了。
毕竟只有两年就达到脱胎，这般修炼速度，即便是邪修，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唯一能够解释的通的理由，就只有被夺舍这一种。不过，实际上有这般想法的，也不止百小芸自己，骨娆也是如此。
鬼市之中，曾经与封桀接触过的邪修也不止骨娆一个，别人也不是看不出来封桀境界提升的速度。
不过，因为这种夺舍重修的邪道，此前多半都是有生死大敌，否则也不会轻易身死！所以对前尘过往，大多是闭口不提，完全按照新身份生活。与其接触的邪修，在没什么特殊纠葛的情况下，通常也不会多嘴，心照不宣的接受这新身份。
“不是。”
封桀口中吐出这两个字。
百小芸眼神微颤，“那你是谁？！”
“我是你爹。”
“……”
百小芸先一愣，紧接着就捡起水边自己的鞋子，狠狠抽在封桀大腿上。
然后穿鞋，起身。
封桀扭头：“那俩人你别动啊，我得带走。”
“动？我怎么动，我打得过你吗我动？”
说罢，百小芸幽怨愤恨的盯封桀一眼，便转身离去。
她心里清楚，这人一定是封桀。
没有被夺舍。
虽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修邪术会这么快。
她心中一动，忽然停住脚步，扭头看向依旧蹲在溪边抽烟的封桀：“你既然夺舍这垃圾的身体，以后就用这身体好好活着。今天算你放过我，这不杀之恩我百小芸记得，以后会还你这个人情。”
封桀没回头，随手向后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脑中回想起儿时与钟子龙、百小芸一起玩闹的画面。如果百小芸也是修邪道，俩人应该还是至交好友。可惜啊，终究不是一条路。
想着想着，封桀忽然发现，小溪前方的黑暗中，正缓步走来一道倩影。
“百小芸？？”
刚从后面离开的百小芸，此刻，竟莫名其妙的从前面走了回来。
百小芸也是一愣，看看封桀，又瞧瞧身后。
“你玩什么呢？”
封桀问。
百小芸莫名其妙：“什么玩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显然百小芸不可能无聊的绕一大圈回来。
百小芸再走。
封桀这次一直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看她消失在黑暗中。
可等待片刻，身后又出现脚步，他转头看向小溪前方，百小芸的身影再度出现。
“不对劲……”
封桀起身，谨慎看着四周，“你之前设计我的时候，布下的是什么阵法？”
“八卦迷魂阵，不过不是我布置的。”
“那是谁？”
“我请的几位师兄弟。”
“人呢？”
封桀追问。
百小芸目光看向周遭：“见你我熟悉，应该就撤了吧？我和他们也不熟，不过就算是八卦迷魂阵，也不该覆盖这么大面积。而且刚刚第二次走，我是开了眼的，应该不是寻常的鬼打墙。”
封桀想起自己提前布置的小纸人，马上施术沟通。
很快，视角便比先前开阔不少。
但也正因如此，不经意间，竟发现了这山林某处一幅诡异画面。
那是一团散发鬼雾的山穴，正有一道幽光缓缓飘出，赫然是一披头散发的女鬼，而那女鬼——浑身青雾缭绕！
封桀眸光一颤：“怎么是她……”
那鬼物，竟然是两年多以前捡到皮册那天所见的青雾女鬼！不仅如此，对方的感知能力似乎极为敏锐，封桀透过阴怅纸人发现了此鬼，此鬼竟也反向察觉封桀。
一双鬼眼死死盯着阴怅纸人的方向，一声哀嚎，化作绿雾消散不见。
但封桀却是神色大变：“糟糕，奔着这边来了！”
……